夜里躺在床上,祁映明望着头顶窄小的天花板,脑袋里面都是丁玉敛的事情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丁玉敛对他抱有别样的心思,这样让祁映明现在再想想以前的某些事情,总觉得丁玉敛是别有深意,这让他不禁又羞又耻,越想越别扭。
丁华的家很小,这片老城区的夜里也很安静,所以祁映明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快速有力的心跳声音,一声接着一声,一声比一声响。
不过才六月中旬的天气,这座北方内陆城市就已经闷热得很。空气又沉又稠,牢牢地黏在身上,让人闷出一身的汗。祁映明热得将身上的被子全部都踹到了一边,烦躁地翻来覆去,难以入眠。
第二天早上才刚刚七点左右的时候,祁映明就被丁华叫了起来。因为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,所以祁映明起来地很艰难,也少见地带了些起床气。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之后,就去上厕所去了。
这个厕所很小,坐便的两旁还堆满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,这让不算瘦小的祁映明只能收着腿,一阵憋屈,难受得很。
不过是才上了一个厕所,出来的时候祁映明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了。洗过手之后,见丁华正在往饭桌上放菜,祁映明就走过去帮忙把碗筷放好。饭桌旁,周昀正坐在祁映明的对面,他看了祁映明一眼,然后抖了抖手里的报纸说道:
“不用你收拾,你坐下吃饭。”
祁映明听后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然后把菜帮忙摆好之后才坐下。刚一坐下,丁华就给祁映明的饭碗里面夹了一堆菜,还笑着对他说道:
“吃饭,映明。”
祁映明点点头,然后就拿起筷子开始闷头吃饭了。丁华做的饭菜虽然味道清淡,但是很好吃。可是祁映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总觉得跟丁玉敛做的比起来,就是差了点什么,少了些味道。
坐在对面的周昀抬头看了一眼祁映明,然后收了报纸放在一边,他夹了一口菜,忽然开口对祁映明问道:
“映明准备在这儿待几天啊?”
祁映明被问得一愣,他抬起头来,犹豫地说了一声:
“我……也没确定。”
这边的丁华用手里的筷子敲了敲碗边,对周昀说道:
“你瞎问什么。”
然后又转头对祁映明笑笑,说道:
“映明吃饭,不用理你大姑父,你想在这儿待多久就待多久,没人敢撵你走。”
不过也未等祁映明回答,周昀就瞥了一眼丁华,看着祁映明继续说道:
“映明年纪也不小了,男子汉大丈夫,有什么问题不能只想着逃避,要学会主动去解决知道吗?”
周昀的话让丁华听得脸色一变,她一把就将筷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,对周昀喊道:
“我说你有完没完了,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!怎么,我们映明想他大姑了,过来住几天还要看你脸色啊!”
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“什么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意思的,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,存心让人不舒服。”
祁映明看着周昀和丁华你一嘴我一嘴的争吵,他的视线在二人的脸上来回转移,想要插话打断他们的争吵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而就在祁映明万分苦恼的时候,突然就传来了一阵门铃的声音,而这个声音,让他莫名地就被惊得浑身一抖。
不过这阵门铃声却也成功地制止了周昀和丁华之间的争吵,丁华站起来将自己的椅子用力地向后一推,故意地摔给周昀看之后,她才去开门去了。
“哟,小敛怎么过来了?”
听到了“小敛”这两个字,祁映明霎时就将手里的碗筷放在了桌子上,然后僵手僵脚地坐在了那里。
丁玉敛站在门外,她盯着丁华,不言不语,只等着她给自己让路。
而丁华一瞧见丁玉敛的这个态度,刚刚在周昀那边惹的气就瞬间复燃,且呈几倍速度增长。她对丁玉敛冷着嘴角笑了一下,然后一边把门拉开,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:
“来得倒是挺早。”
丁玉敛依旧没有说话,只是在路过丁华的身边的时候,冷冷地扫了她一眼。
走进房间见到了祁映明之后,丁玉敛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,周昀就对她说道:
“有什么事等吃完饭以后再说,你来得这么早肯定还没吃早饭,先去拿一副碗筷,过来跟我们一起把早饭吃了。”
丁玉敛低头看了看周昀,然后对他点了点头,就自己去厨房里面拿了碗筷回来,坐在了祁映明的身边。
祁映明也不敢看向就坐在他旁边的丁玉敛,他闷着头,小心地再次拿起了饭碗,小口小口地咽着饭。这时丁华也坐了回来,她坐在丁玉敛的对面,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不肯抬头的祁映明,说道:
“小敛啊,大姑做得饭清淡,也不知道能不能合你口味。”
“吃饭就吃饭,你怎么这么多话。”
周昀抢着接过的话让丁华瞪了他一眼,她对他说道:
“啊,现在又嫌我话多了?我看你自己刚才也没少说啊。”
虽然很想反驳两句,但是周昀也知道,要是现在开口的话,又不知道能说到什么猴年马月去,于是他就索性闭了嘴,不去跟丁华争吵了。
整顿饭吃得很安静,祁映明和丁玉敛各有心事不会主动开口,周昀向来不喜欢在饭桌上多说话,而剩下的丁华见没人想说话,也就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,偶尔给祁映明夹上几口菜。
早饭结束后,祁映明和丁玉敛帮着丁华把碗筷都收拾干净后,几个人就一同坐在了大屋里面,静静地看着电视。
电视节目是丁华选的,一档仿照非诚勿扰而制作的农村爱情故事类节目。上来的嘉宾也大多都是发型惊人的“求爱者”,他们在舞台上拿腔拿调,诉说着自己口中想要寻求的“爱情”。
在坐了差不多十分钟之后,丁玉敛就站了起来,她走到祁映明的面前,对他说道:
“映明,你收拾一下,一会儿跟我回家。”
祁映明听见丁玉敛这么说了之后,他感到很慌张,于是下意识地就看了坐在那边的丁华一眼。丁华本就不想让祁映明回去,现在又见到他的这个反应,于是立马就站了起来对丁玉敛说道:
“小敛啊,你说你着什么急啊,映明还想在我这儿多住几天呢。”
丁玉敛没有理会丁华,她看着祁映明,固执地说道:
“映明,跟我回去。”
祁映明就低下头,乱绞着自己的手指,小声地回道:
“我还不想回去。”
这时丁华走到了祁映明的面前,她挡住了丁玉敛的视线,对她说道:
“映明都这么说了,你就让他在这再住几天吧,我也都这么长时间没看到映明了。”
丁玉敛终于是将视线移到了丁华的身上,但是她只是目光冷淡地说道:
“映明回不回去我说了算。”
丁华本来就被丁玉敛的态度给弄得堵着一口气,现在又听见丁玉敛这么说,于是她一下子就激怒了。她扬着脑袋,声音尖锐地对丁玉敛喊道:
“你什么意思啊,映明想住在这里是不行还是怎么的!?”
一旁的周昀见丁华起了架势,就连忙走到她的身边,拦了一下。谁知,丁玉敛又好死不死地接了一句:
“不行。”
丁华被气得直接走上去用力地推了丁玉敛一把,她大声嚷道:
“我可真是给你脸了,你跟谁说话呢!”
“你说你怎么还动上手了啊!”
“大姑!”
丁华的这个举动让周昀和祁映明一下子都惊呼了起来,祁映明也不得不从床上站了起来,站在了丁华的旁边。
但是被丁华推得后退了两步的丁玉敛本人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,她只是轻皱着眉间,继续地看着祁映明说道:
“映明,跟我回去。”
祁映明这时候也有一点进退两难了,他看了看身边怒火正盛的丁华,又看了看丁玉敛,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对丁华说道:
“大姑,那我就,就先跟我姐回去了。”
然而丁华听后却是一把拽住了祁映明的胳膊,她对丁玉敛喊道:
“不回去!反了她了,还能她说什么是什么啊!”
丁玉敛眉间的褶皱加深,她向前走了两步,然后也拽住了祁映明的另一只胳膊,带着明显地凶意对丁华说道:
“你给我放手。”
丁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,然后瞬间怒气就达到了顶峰。她用力地甩开了周昀阻拦她的胳膊,直接走上前去,对着丁玉敛的脸就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。
“啪”的一声响,丁玉敛的脸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。
“姐!”
祁映明见到丁玉敛被打,他马上就推开了丁华,走上前去揽住了丁玉敛的肩膀,着急地问道:
“姐,你没事吧?”
丁玉敛在脸偏向一边的一瞬间,眼中的暴虐骤起,她咬着自己的嘴唇,正准备转头的时候,祁映明却抱住了她。而正是祁映明的这个动作,让丁玉敛眼中的情绪转瞬消失。她抬起了头,脸上微微红肿,神情带着悲切,哑着嗓子恳求道:
“映明,跟我回去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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